《男性偷走女性的故事》读后感:关于恋爱、掠夺与解读

关于在原业平偷偷带走相爱的高贵公主·藤原高子的故事,我一直赞叹这才是充满热情的恋爱,但读了《男性偷走女性的故事——紫之上“幸福”了吗》(立石和弘著,中公新书)后,我开始思考很多事情。
“故事文学反复描绘了因掠夺而开始的男女故事。《伊势物语》的芥川段,是讲述过去男性业平掠夺了二条的后宫高子,逃离芥川的故事。《大和物语》安积山段、《宇津保物语》的贵宫求婚谭中也描绘了嫁盗,以及《更级日记》的竹芝寺缘起、《狭衣物语》的飞鸟井的女君等,男性偷走女性的故事不胜枚举”。
“不仅是故事的世界。实际上,也有从‘偷’开始的男女关系。小野宫实资、源俊房、常陆掾平维干等的例子留在古记录类中,在《蜻蛉日记》中,藤原远度偷走了成为他人妻子的前妻并隐居起来的事情被记载下来”。
本书中提到的《源氏物语》中,光源氏看上的年幼若紫(后来的紫之上)被掠夺的故事也很有趣,但对我来说,更重要的是业平和高子的例子。
“芥川段大致是这样的故事。以在原业平为原型的男主人公,偷走了后来成为清和天皇的后宫的藤原高子,逃离芥川,女性问放在草上的露水‘那是什么’,而急于前行的男性没有余裕回答,由于路途遥远,夜也深了,把女性藏在破旧的仓库里,男性在仓库外看守。然而,在仓库深处,鬼潜伏着。女性一口就被吃掉了。男性叹息悲伤却无济于事”。
“支持芥川段被接受的是看似对立的两种兴趣。一个是对于‘背负女性的男性’的浪漫幻想。另一个是关于‘吃掉女性的鬼’的虐待狂幻想。可以说,浪漫与残虐这两个要素煽动了接受者的兴趣,芥川段一直被延续至今”。
“如果把‘男性偷走女性的男性’换成‘女性被男性绑架的故事’,故事的面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?‘偷’和‘绑架’的置换,并不仅仅是词语的替换。被焦点化的主体从男性变成了女性,‘男性偷的故事’就变成了‘女性被绑架的故事’。同时,此前隐藏在男性英雄主义背后,难以看清的东西也显现出来。那就是,‘男性的暴力’和‘女性的视线’。男性所展现的英雄主义,并没有对抗藤原氏的权势,而是在体现了女性支配的欲望的限度内,不如说处于权力的立场”。有这种视点转换,真是令人惊讶。
“芥川段在构成上,分为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。以‘白玉か’的歌为界限,前半部分是传承性很强的歌物语叙述,主语是‘男性’‘女性’,匿名性很强。后半部分切换到注释性叙述,一边以‘其实,这个故事是···’的方式揭示谜底,一边解释前半部分的内容。将‘女性’和‘鬼’分别替换成‘二条的后宫’和‘堀河的大臣’‘国经’,并将传奇性很强的前半部分重新定位为二条后宫章节”。
“(芥川段的解读书)为了掩盖掠夺企图所蕴含的暴力性,女性的陶醉是无论如何都要确保的要素。这与围绕芥川段的词语中,原文中没有的‘女性的同意’被特别补充的现象有关。为了浪漫地讲述芥川段,将男性的行为定位为悲剧,女性的‘同意’和‘陶醉’是无论如何都要补充的条件。如果这被颠覆,男性的自私幻想和暴力性就会暴露出来。厌恶它(即希望浪漫讲述芥川段,期待男性英雄主义)的读者,就会舍弃女性的内心,并在其空白处补充女性的同意。这种现象也得到绘画的认可,传宗达作《伊势物语图色纸》中描绘的‘凝视的男女’的图样中,就补充了正文中未描绘的女性的幸福”。正如作者所指出的那样,从这幅画中,可以感受到男性背负着女性,凝视的两人之间编织着确切的爱情和深厚的信赖关系。
“后半部分的记述所解释的事实是,在路上哭泣的高子,被她的兄弟‘堀河的大臣’藤原基经和国经在参内的途中发现并夺回了。嫁盗以失败告终。这件事本身与前半部分并不矛盾,而且,女子的兄弟夺回,也因为其回归了本来所属的地方而没有违和感。但是,关于女性的描写,无论如何都与前半部分的印象产生差异。首先引人注目的是,女性是一个人。男性去了哪里呢?放弃带走女性,逃走了吗?因为有事,只是暂时离开了那个地方吗?还是说,认出了基经·国经的身影,留下女性慌忙逃跑?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想法,但对男性来说都不是很好的印象。前半部分看到的热情丝毫感觉不到,更何况是抛弃女性逃跑,已经只能对男性的自私感到无语”。
“此外,女性在哭泣也备受关注。……如果将女性的眼泪理解为对被男性带走的抵抗意志的表示,那么女性就不希望被带走。考虑到女性独自一人的理由,可以说,男性对不听话、一直哭泣的女性感到头疼,男性放弃了,把女性扔在了路边。不,不应该这样。如果采取女性同意的立场,女性的眼泪就表示对被男性抛弃的悲伤、悲伤。相信男性,把身体交给他,但男性却抛弃了女性并躲藏起来。因此才会悲叹。无论如何,女性在被发现之前就已经在哭泣,所以眼泪的原因必须考虑与男性的关系”。作者严厉的追究,让我这个业平的粉丝感到害怕。简直就像是能干的检察官。
这位作者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以下几点。“将后半部分定位为后人附会的多余补充,并与前半部分分离的理解方法,会舍弃《伊势物语》的洗练的知性游戏。后半部分所描写的,被带走的女性的悲叹和无能男性的形象,是颠覆了《伊势物语》中结构化的嫁盗谭的,《伊势物语》式的游戏”。作为知性游戏的歌物语——竟然有这样的解释!